贺斌、黄新辉：美国慕课学位项目何以成功：运行体制与机制之探
发布时间：2020-06-05 18:19作者：小编来源：现代远程教育研究点击量：
摘要
慕课学位项目是慕课服务从免费资源经由完课证明、学分认证之后，迈向真实学位的一个颠覆性创新。美国慕课学位项目享誉全球，其成功可归结为专门为在职人群定制服务、灵活定义入学要求、教学质量保持世界一流、高可达性确保教学成效和教育技术的应用创新。美国慕课学位项目取得成功的关键在于其科学设计的运行体制与机制。运行体制与机制具有相辅相成的辩证关系：运行体制依据静态的组织架构和规约章程来约束机制的运行，而运行机制则通过动态调节来维持现有体制并对其某些缺陷进行修复。以佐治亚理工学院OMSCS项目为例，其运行体制表现为通过签署正式协议来清晰规约大学与慕课机构的职能划分，以此推动学位项目的规范运作和可持续发展；其运行机制主要包括动力形成机制、协调控制机制、质量保证机制和评价反馈机制，四种机制协同运作确保学位项目的高质量发展。反观我国的慕课学位项目实践，政策上应该鼓励高校积极探索基于慕课的继续教育学位项目的融合与创新，同时要建立健全慕课学位项目的运行体制与机制，确保学位项目的高含金量。
关键词：慕课学位项目；运行体制；运行机制；佐治亚理工学院；OMSCS
1问题提出——美国慕课学位项目何以成功：运行体制与机制之探
作为全球公认的慕课潮流领跑者，美国在2012年先后涌现出慕课的“三驾马车”——Udacity、Coursera和edX。由于这些平台均具有世界顶尖名校（如斯坦福大学、哈佛大学、麻省理工学院）的支持背景，顿时吸引全球著名高校纷纷加入并参与其中的慕课建设，从而引起慕课的爆发性增长，人们对慕课的狂热追捧由此拉开序幕。然而，经过一年左右的实践探索，许多研究者发现，慕课可能因其允许“大规模访问”“不限身份”等特性而导致通过率低和学习质量不确定等问题。为改变这一被动局面，2013年Udacity创始人、斯坦福大学塞巴斯蒂安·特龙（Sebastian Thrun）教授决定将慕课服务的重心从大学的基础课程向短期的纳米学位项目（Nanodegree Program）转型。纳米学位项目是一个基于项目和技能（Project and Skills-Based）的教育认证项目，其使命定位于学习者的职业技能（尤其是社会新兴职业技能）提升和优质就业机会获取。纳米学位证书是由慕课组织与企业伙伴共同签发的证书，与国家认可的高等院校或科学研究机构授予的正式学位证书存在本质区别。与此同时，Udacity又联合佐治亚理工学院（具有全美顶尖的计算机科学课程）和美国电话电报公司（AT&T）推出全球第一个完全在线的计算机硕士学位项目并大获成功。2016年春季，受佐治亚理工学院在线硕士学位项目的启发，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UIUC）启动了“iMBA”在线项目，这是其广受赞誉的MBA课程的完全在线版本。耶鲁大学目前也正在为医生助理开发完全在线的医学硕士学位项目（Goodman et al.，2019）。据不完全统计，到2019年全球（主要集中在美英等国）慕课学位项目已达50个左右，项目运行状态总体良好（Pickard，2020）。
慕课运行机制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慕课项目的运行状态。本研究要解决的核心问题是：运行良好的慕课项目背后存在什么样的运行机制？如何选择最佳的项目案例加以分析说明？在中国知网数据库中（来源类别为CSSCI和核心期刊），同时以“慕课”（或“MOOC”）和“学位”为“篇名”的文献仅有3篇（其中包含1篇译文），尚未发现专门针对慕课学位项目运行体制和机制的系统性研究成果。因此，探讨慕课学位项目内部运行体制和机制以及它们对运行状态的影响就显得尤其迫切和重要。
本研究以美国佐治亚理工学院在线计算机理学硕士（Online Master of Science in Computer Science，OMSCS）学位项目为例，深入分析该项目的运行体制和机制，以窥探影响其运行的“带规律性的模式”。选择OMSCS作为分析案例的原因主要有三点：第一，该项目是全球第一个也是目前最大的慕课学位项目，运行时间长，且日趋成熟稳定。第二，该项目运行状态良好，对其运行机制的探讨具有重要的理论参考价值。第三，多方利益相关者对该项目的认可度高，具有很强的典型性和可操作性。
2重要概念辨析——美国慕课学位项目何以成功：运行体制与机制之探
虽然体制与机制是我国学界和政界的高频词，但其内涵比较模糊和多义，常常被赋予主观性解释、诠释和界定（石学峰，2013）。学界对体制与机制的基本理论研究较少，且未形成共识（李松林，2019）。从使用习惯来看，有的将机制作为体制的一部分，有的将体制与机制平行分列①。为了精准地分析慕课学位项目的运行体制与机制，本研究拟从社会学视角对以下相关概念进行辨析。
1.体制与运行体制
“体制”一词是中文语境下的专用词汇，英文语境中并无与“体制”相对应的英语单词。为方便交流，国内研究者通常将“体制”译为System（系统）或Institution（制度），但这种译法容易让人们将中英词意作简单等同。诸多学者对体制提出了各自不同的看法。如赵理文（2009）认为，“体”的本意是指人的身体，后来延伸为事物的存在方式，“制”是指“式样”，“体制”就是指社会活动的组织体系和结构形式。李松林（2019）认为，体制是渗透某种意识形态或价值观念，在相关领域或组织间形成的一种基本的整体关系框架。这种将体制等同于组织机构的定义是体制的狭义定义。通常，由于社会组织机构的层次、隶属和权责等关系需要相应的规章制度加以明确规定，因此，有人主张将社会规范纳入体制范畴。例如，孙绵涛（2009）将社会体制视为社会机构与社会规范两个基本要素所组成的结合体或统一体。这种将体制视为组织机构与规章制度结合体的定义是体制的广义定义。本研究主要采纳这种机制观。类似地，教育运行体制是指由教育运行机构与教育运行制度规范两个基本要素所组成的结合体或统一体。
2.机制与运行机制
“机制”对应的英语单词是Mechanism。它原指机械系统构造和工作原理。当人们把“机制”引入到社会、生物和教育等领域时，就形成了社会机制、生物机制、教育机制等不同称谓。郑杭生（2005）认为，机制是结构、功能以及发挥功能的作用过程与作用原理，概括起来就是“带规律性的模式”。孙绵涛（2009）指出，机制是指机器各个部分之间的相互关系及其运行方式。由此可见，机制就是遵循和利用某些客观规律，使相关主体间关系得以维系或调整，并实现预期作用的过程（李松林，2019）。
机制的运行有其内在规定性，即遵从事物发展变化的内在规律（呼和，2018）。运行机制是指在人类社会有规律的运动中，影响这种运动的各组成因素的结构、功能及其相互关系，以及这些因素产生影响、发挥功能的作用过程和作用原理。郑杭生（2005）从系统层次角度将一级运行机制分为动力机制、整合机制、激励机制、控制机制和保障机制5个二级机制。孙绵涛（2014）认为，机制存在层次机制、形式机制和功能机制（分为激励机制、制约机制和保障机制）三个相互联系的类型。综合上述观点，本研究将从动力形成机制、协调控制机制、质量保证机制、评价反馈机制等方面对运行机制进行全面深入的探讨。
3.运行体制与运行机制的关系
如图1所示，这里的运行体制（广义）是针对运行组织系统和制度规范的统一体而言的，偏向于静态的组织架构和规约章程；运行机制是针对影响运行的规律性模式而言的，偏向于动态的运作执行。在运行体制内部，运行的组织架构依据运行的规约章程确立，反过来让规约章程发挥作用。在事物运行过程中，总体的运行体制为具体的运行机制提供框架制约；而具体的运行机制维持现有的运行体制，并可能对体制中的某些缺陷具有一定的修复作用。此外，当运行机制直接作用于运行系统时，运行系统具体的执行结果就是运行状态。
3佐治亚理工学院慕课学位项目的推出及其成功特色——美国慕课学位项目何以成功：运行体制与机制之探
1.佐治亚理工学院抢占先机推出OMSCS项目
始建于1885年的佐治亚理工学院（Georgia Institute of Technology，简称Georgia Tech，缩写为Gatech）是世界顶尖的公立研究性大学，其办学质量享誉世界。在《泰晤士高等教育》（Times Higher Education）2019年世界大学综合排名中，佐治亚理工学院位列第44、计算机学科位列第7；在《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U.S.News&World Report）2020年综合大学本科排名中，佐治亚理工学院位列第29，计算机学科位列第5。
佐治亚理工学院依托其领先世界的计算机专业优势，2013年5月14日，与Udacity、美国电话电报公司联合发布了全球第一个完全在线的计算机硕士学位项目（Gatech，2013），以满足不同学习者的个性化需求。该慕课学位项目包含4个专业，共计40门课程（统计时间为2020年2月）。这是目前美国规模最大的计算机硕士学位项目（Goodman et al.，2018）。佐治亚理工学院在线硕士学位的费用约为7000美元，远低于在校生获取计算机科学硕士学位时需要支付的4.5万美元。更重要的是，项目学生获得的学位证书上没有标记“在线”两字，完全等同于面授取得的学位（Goodman et al.，2019）。该项目于2014年1月正式开始接受公开申请（Shah，2013）。学生只要在Udacity上学完一系列慕课并拿到全部结课证书，就能取得佐治亚理工学院计算机科学专业的硕士学位，并有可能获得在美国电话电报公司的实习机会。OMSCS项目主要得益于佐治亚理工学院计算学院院长兹维·加利尔（Zvi Galil）和Udacity创始人塞巴斯蒂安·特龙的创造性构思，旨在以慕课形式提供教学内容和学术支持，从而为传统硕士学位项目提供低成本、高质量的可选方案。迄今为止，佐治亚理工学院先后发布了10个完全在线的理学硕士学位和3个混合的专业硕士学位。这两类慕课硕士学位项目在培养目标、培养对象、选择理由和入学要求等方面均存在差异（见表1），由此可见佐治亚理工学院在在线学位项目设计方面的充分考量。
表1 佐治亚理工学院理学硕士与专业硕士比较②
2.佐治亚理工学院OMSCS项目的成功特色
第一，为在职人群定制服务。为具有工作经验的在职人群提供服务是推出OMSCS项目的一个重要原因。该项目支持灵活、泛在、个性化的学习，有助于职场人士妥善平衡学习、工作与生活之间的关系。例如，OMSCS的考试通常开放三天，虽然这意味着学习者要在ProctorU监考系统中加班加点，但他们能够灵活地选用这三天时间来满足其生活和学习需求。Udacity一位负责协调OMSCS的项目经理西娅·拉吉声称，参与第一期OMSCS项目的学生平均年龄为34.8岁，比在校生的平均年龄整整大11岁，有75％的学生是全职的，94％的学生在入学后就参加了工作（Raj，2014）。佐治亚理工学院还提供了专门的OMSCS职业服务，帮助学习者在每个职业阶段获得专业发展以提升他们的职业价值。比如，职业导师安排虚拟约会就求职、面试、简历及专业文档、工资谈判、职业规划与专业发展等与学生展开讨论。
第二，重新定义研究生入学。为了让更多的申请者能够接触到OMSCS项目，佐治亚理工学院规定了被OMSCS项目录取学生的首选资格：具有计算机科学或相关领域（通常是数学、计算机工程或电气工程）的本科学位、平均学分绩点（GPA）大于等于3.0。不符合这些标准的申请者将根据具体情况进行评估。但对申请在校计算机硕士学位项目的考生而言，GPA为3.0只是可以录取的最低要求，而绝大多数候录者的实际分数会更高一些。在校计算机硕士学位项目还需提交美国研究生入学考试（GRE）分数，每年有一组申请者可申请秋季开学。而OMSCS不要求提交GRE分数，每年有两组申请者可申请在秋季或春季开学（Goodman et al，2019）。在斯坦福大学的一次谈话节目中，当被问及OMSCS录取标准为何不重视GRE分数时，兹维·加利尔这样说：“在诸如计算机科学等领域，GRE并不能很好地预测成功。”（Raj，2014）另外，对国际学生③而言，网上学习也不会涉及“签证”问题（Lewin，2013）。
第三，教学质量保持世界一流。人们误以为MOOCs会比在校课程容易得多。其实不然，OMSCS项目的课程相当难。佐治亚理工学院、Udacity和美国电话电报公司共同决定，绝不淡化“一所领先世界的理工学院”的响亮品牌。因此，即使借助慕课平台进行完全在线学习，该项目也会根据佐治亚理工学院的严格标准对学习者的学习成效进行评估。负责“基于知识库的人工智能”这门课程的阿肖克·戈尔（Ashok Goel）等人让在线学生和在校生都学习该课程，他们采集分析学习绩效数据后发现：在线学生的表现至少与在校生一样好，而且在线学生的反馈十分积极（Goel et al.，2016b）。换言之，OMSCS项目学习与在校计算机硕士项目学习一样牢固、深刻和透彻。兹维·加利尔（2014）认为：“如果为非传统背景的学生提供入学机会，我们会发掘许多优秀的学生，你还会发现他们在计算机科学领域胜过许多来自斯坦福、伯克利、卡耐基梅隆的学生。”
第四，高可达性让教学受益良多。OMSCS项目主要通过解决学习计划、居住地、经济承受力、包容性等四个方面的传统障碍，提升该项目的可达性（Accessibility）。在OMSCS项目运行情境下，随着项目可达性的提高，学习者的学习动机会变得更强，学习经历会更为丰富，接触到的职业也会更加多样。高可达性为教学带来诸多便利，主要包括：学生发起的讨论、多主题并行讨论、可扩展与自我文档化的讨论（Extended and Self-Documenting Discussions）、寻求帮助与生生互动、学生教学助理、专家水平同伴反馈、鲜活的师生互动等。乔伊纳（Joyner）等人通过外部观察和研究发现，这些便利从未在校内课堂中出现过，且在线学习者对OMSCS项目课程的评价明显优于校园课程（Joyner et al.，2016）。
第五，重视教育技术应用创新。人工智能等新技术的迅猛发展可能会催生出机器人辅助学习的新形式。机器人导师能够利用数据跟踪学生的学习进展，在智能分析的基础上不断为学生提供高质量的知识和高水平的支持。佐治亚理工学院计算学院副院长查尔斯·伊斯贝尔（Charles Isbell）表示，“我们已经使用AI机器人——吉尔·沃森（Jill Watson）代替助教来回答标准问题。它干得相当不错，能够及时准确地给出答案，学生们感到非常满意。”（Guthrie，2019）事实上，有些学生宁愿向机器提问，也不愿向可能对他们进行评判的助教和讲师求助。此外，佐治亚理工学院还开发了Peer Feedback工具软件用于学习活动的同伴评议；基于Sakai开发出T-Square学习管理系统，以支持作业提交和专家评估（Lisle et al.，2020）。可以说，OMSCS项目是现代教育技术在慕课学位项目中创新应用的典范。时任奥巴马总统科学技术顾问委员会顾问、马里兰大学物理学教授詹姆斯·盖茨（James Gates）这样说：“这是第一个经过深思熟虑后慎重地将教育技术用于规模化教学的尝试，具有划时代意义。”（Lewin，2013）
4佐治亚理工学院OMSCS项目运行的体制与机制——美国慕课学位项目何以成功：运行体制与机制之探
正如佐治亚理工学院计算学院院长兹维·加利尔所言，“OMSCS的成功超出了我们的想象”（Gatech，2019a）。OMSCS成功运行的背后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运行体制和机制在起作用值得探索。下文笔者将对佐治亚理工学院OMSCS项目运行的体制与机制进行深入分析。
1.OMSCS项目的运行体制
佐治亚理工学院专门成立了旨在“激发创新、赋能学习、促使成功”的职业教育部（Georgia Tech Professional Education，GAPE），该部门专门负责面向STEM和商业领域的成年职业人士提供专业发展课程、认证项目和在线硕士学位。所提供的项目严格并且富有吸引力，其中包含为佐治亚理工学院赢得国际声誉的技术卓越项目和教育卓越项目。经美国南部院校协会学院委员会（The Southern Association of Colleges and Schools Commission on Colleges，SACSCOC）的认可，佐治亚理工学院可以授予学士、硕士和博士学位，而且还提供了多种认证类别，以满足学习者的差异化需求。由于佐治亚理工学院的证书代表着学术严谨和高级技能，因此学习者拿到认证证书后更容易在全球市场上脱颖而出。佐治亚理工学院还建立了OMSCS慕课学位项目管理网站（http：//www.omscs.gatech.edu/），用以全程支持该项目运作。
从大学与慕课机构的职能划分上看，佐治亚理工学院主要提供教学内容、教课教授和教学团队，Udacity公司主要提供慕课平台和相应的技术支持（Lewin，2013）。在运行规范方面，大学与慕课机构需签署正式协议（如在线课程托管协议等），以推动OMSCS学位项目规范运作和可持续发展。
2.OMSCS项目的四大运行机制
（1）动力形成机制
慕课学位项目的持续、稳定和良性发展，必须以获得适度的动力为前提。社会运行学派的开创者郑杭生（2003）认为，动力形成机制主要包含动力源开发、动力转化、动力培育、动力分配、动力监控与反馈5个环节。如图2所示，在慕课学位项目动力机制的运作过程中，高校、学习者和慕课机构等动力主体都会采用相应措施，以保证动力机制所提供的动力是适度的。
图2 慕课学位项目动力机制的运作过程
佐治亚理工学院OMSCS项目之所以呈现出指数级发展的良好态势，这与它采取的具体措施密切相关。
第一，追踪岗位热点，瞄准社会需求。随着全球进入“人工智能+”时代，美国社会对计算感知与机器人、计算系统、交互智能、机器学习等专业的人才需求很大。据估计，目前就业市场上有300万个技术职位空缺（Gatech，2020）。由于佐治亚理工学院的计算学院专业实力雄厚，学习者自然有理由相信在该校毕业后能够获得更多、更好的就业机会。
第二，拓宽宣传渠道，突出项目特色。将低成本与高水平大学证书相结合的在线模式越来越受到重视（Goodman et al.，2019）。佐治亚理工学院借助OMSCS项目网站、Udacity官方网站、国际学术会议、著名博客和搜索引擎等管道，广泛宣传OMSCS项目的特色和优势，如含金量高且与在校生等同的硕士学位、世界领先的专业优势、顶级的教学质量、低廉的学费、《财富》100强企业的就业机会等，对美国甚至全球学习者来说都极具吸引力。
第三，提供试学机会，增强良好体验。除部分实战项目类MOOCs或少量付费MOOCs之外，佐治亚理工学院将大部分学位MOOCs放在Udacity平台上，如塔德·斯塔纳（Thad Starner）教授的“CS 6601：Artificial Intelligence（人工智能）”、查尔斯·伊斯贝尔教授的“CS 8803：Reinforcement Learning（增强学习）”、阿肖克·戈尔教授的“CS7637：Knowledge-Based AI（基于知识库的人工智能）”等课程。任何学习者在决定申请之前，都可以自由免费开放访问相关课程信息，提前预看教学视频、阅读文档资料等。当学生在试学后认为教学内容符合自身需求时，再付费申请学位课程。
（2）协调控制机制
协调控制机制旨在兼顾和平衡高校、学习者和慕课机构等多方主体的权益和关系，激励和引导他们形成互惠的价值观念和协调的行为方式，助力慕课学位项目在整体上健康发展。具体包括以下举措：
其一，平衡多方利益，促进共同发展。只有利益相关者的多方利益平衡得当，他们才有可能凝心聚力，真正形成事业共同体，反过来促使他们找准定位，各司其责，发挥潜能，共同发展。王宇和汪琼指出，对慕课组织而言，慕课学位项目能够提升课程利用率，吸引更多用户和付费，为商业可持续发展提供动力；对高校而言，慕课学位项目能够节省宣传成本与网络开发成本，扩大影响力和优质资源的传播面，且产生一定的经济效益；对学习者而言，慕课学位项目能以较低成本和自定步调的学习方式获得学位证书（王宇等，2019）。另外，OMSCS项目为美国电话电报公司培养了优秀毕业生，争取到该公司200万美金的投资。美国教育委员会（American Council on Education）高级副主席特里·哈特尔（Terry W.Hartle）这样评价：“佐治亚理工学院是一所以极低成本提供重要学位的著名大学，她直接联系《财富》100强企业扩充资金管道。”（Lewin，2013）
其二，创新招生模式，保证培养质量。顶级的在线学位应该具有包容性。在设计入学要求时，佐治亚理工学院会为每个条件合格的申请人提供机会，但只有那些勇于接受挑战的学生完成学位后才能达到毕业的要求（Mendez，2018）。由于“进门较易”的入学条件，吸引全球学生踊跃申请。官网显示，到2019年秋有来自全球117个国家9044位学习者正式提出了学位申请（Gatech，2020）。另外，“出门较难”的毕业条件，又让人才培养质量得到保障。在扩大招生规模的同时，OMSCS项目利用规模效应降低边际成本，实现项目盈利，从而带动项目可持续发展。虽然低成本并非所有在线教育的特征，但规模经济会让每位学生的在线课程成本降低。由于不受地理位置、日程安排或教室规模的限制，在线课堂的人数要比校内课堂多得多。尽管创建在线内容的前期成本很高，但该内容可以重复使用，因此可以摊薄成本。从实际运作来看，2015年OMSCS的净收入约为200万美元，到2016年秋季已经偿还了当时计算机科学系对该项目的初始投资（Goodman et al.，2019）。
其三，签署合同文本，规约主体权责。《佐治亚理工研究公司与Udacity在线课堂托管修订协议》中明确规定，双方共同分担收益与损失，由佐治亚理工研究公司承担项目收益与损失的60%，Udacity承担项目收益与损失的40%。另外，该协议还全面细致地规定了双方的具体权责。例如，协议规定Udacity可以为非注册学生提供Udacity自己的证书，但向学生提供的关于Udacity课程和认证等附加信息均与佐治亚理工学院的认证、学分或学位无关。
（3）质量保证机制
佐治亚理工学院在质量保证方面的做法主要包括以下7个方面：
其一，在线学位与学校学位的培养方案总体保持一致。慕课学位项目人才培养方案的课程设置、毕业学分、授课内容、考试方式、毕业项目等，与学校学位的培养方案总体上保持一致，这为人才培养质量提供了根本保障。
表2 Georgia Tech学位项目与单门Udacity课程比较④
从表2中可以看出，与Udacity平台上免费开放的单门课程不同，OMSCS项目与佐治亚理工学院校内学位的培养方案要求一致：需要开设12门课程，计36个学分，以学期为单位安排学习计划，学生需要提交完备资料并通过验证后方可申请入学，教学内容完全是由佐治亚理工学院教授开发的课程，学生需要参加佐治亚理工学院组织的考试和项目作业等。
其二，采用相同的教师、相同的课程、相同的时间表、相同的作业、相同的考试与相同的评分标准（Mendez，2018；Goodman et al.，2019）。为了解决在线教育通常引起的质量问题，佐治亚理工学院在设计OMSCS项目时，要求在线学生使用与在校生完全相同的在线版本课程，且由教授这些课程的同一教师设计而成，并使用相同的标准进行评分，甚至规定学生提交作业的最后期限都一样。
其三，课程更新需要经过专门的质量审查。对于任何硕士学位项目而言，课程是其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尽管更新在线课程可能比较昂贵，但OMSCS在线课程绝不落后于校内课程。与开设新课程一样，要根据质量审查（Quality Audits）机制和课程领域的发展情况来对现有课程加以更新。Rosset（2017）指出，“OMSCS项目最大的优势就是课程质量，它的课程可以打满分。”
其四，教学与助管团队协作，全程提供学习服务。佐治亚理工学院的教学团队为学习者提供全程学习指导与学习反馈，包括选课建议、学习进度管理、作业人工批复等。由于参与OMSCS项目的学生人数太多，佐治亚理工学院引入虚拟助教来增强和扩大师生之间的互动（Goel et al.，2016c）。来自Udacity的课程助理以各种方式与学生展开互动，针对每个学分他们至少要为学生提供1小时的支持，还要向Udacity的“质保”（Quality Assurance）人员以及佐治亚理工学院的教员们及时汇报相关情况。
其五，增强考试环节监管技术，提高学习检测的真实性和可信度。采用教室人工监考、考试中心人工监考和实况监督的线上考试，以最大限度减少作弊和替考现象的发生。OMSCS项目采用美国在线监考工具开发公司ProctorU的技术，便于全球学生利用网络摄像头（WebCam）参加在线考试。
其六，加强对学习过程数据的跟踪采集，提供全程全景的学习行为分析。基于慕课的学习方式为跟踪采集学习数据和深度分析学习行为提供了便利。与大多数慕课平台仅提供签到次数、学习时长、发贴数、客观题分数等简单的描述性统计分析不同，佐治亚理工学院会对OMSCS项目中使用的所有平台、流程和系统进行分析，进而识别出在整个项目中学生与之交互的所有目标对象（Lisle et al.，2020）。
其七，强大的全球学习社区助力专业发展。OMSCS项目创建了一个由计算机专业人士组成的世界性社区，他们开展课程协作，建立专业网络，分享工作机会，进行面对面的联系以及在学习和职业发展中相互支持。
（4）评价反馈机制
GAPE重视听取相关利益者的多方评价和反馈意见，以期帮助查找OMSCS项目运行中存在的不足，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第一，重视学习者对OMSCS项目的评价。学习者作为学位项目最直接的受益者，其反馈对于项目改进至关重要。正如一位毕业生马克斯·罗塞特（Max Rosett）所言：“OMSCS项目最大的优势是课程质量。这些课程严谨、全面、富有挑战性。OMSCS由于与佐治亚理工学院的校园课程一样向学生授予完全相同的学位而享有盛誉。”（Rosett，2017）
第二，重视来自授课教师的反馈信息。授课教师作为教学内容的组织者、实施者和评价者，其反馈意见最能反映教学中存在的本质问题，因而对于改进在线教学意义重大。“人工智能”授课教师塔德·斯塔纳通过数据对比发现，在每一次测评中，参与OMSCS的学生成绩总体上优于在校学生；在课程进行期间和课程结束后进行的多次调查表明，学生们对这门课程非常满意；有的学生希望“在开设其他OMSCS课程时继续沿用本课程中使用的教学方法”；更有一名学生在学习完这门课程后将他的专业从“软件与数据库”转到了“交互智能”（Goel et al.，2016a）。
第三，重视来自企业伙伴和慕课公司的反馈。作为慕课学位项目的运营方之一，企业和公司对项目的反馈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他们是否愿意继续投资和运行该项目，因而他们的意见亦值得重视。据美国电话电报公司官方报道，项目开启当年注册人数超过2200人，计算机硕士学位项目取得了巨大成功（AT&T，2014）。Udacity声称，自2013年发布该项目起，该项目呈现出指数级增长态势，到2019年有来自全球100多个国家的9044位学习者参与注册。此外，佐治亚理工学院职业教育部每年都会发布年度影响报告，向社会公布项目运行的基本情况。
总体而言，从目前的反馈信息来看，学习者、高校、慕课机构与合作企业等多方利益相关者对OMSCS项目高度认可，好评如潮。
5总结与反思——美国慕课学位项目何以成功：运行体制与机制之探
慕课学位项目是慕课服务从免费资源经由完课证明、学分认证之后，迈向真实学位的一个颠覆性创新。自诞生之时起，慕课学位项目就因其卓越的主办大学、一流的质量保障和相对低廉的费用而备受青睐。慕课学位项目运行的实际成效受到学习者、高校、慕课机构、招聘企业等多方利益相关者的高度认可，进而推动慕课学位项目急剧升温。短短数年间，世界著名高校纷纷推出自己的慕课学位项目。佐治亚理工学院的OMSCS项目是全球第一个、也是目前规模最大的慕课学位项目，并荣膺2019年教育技术的奥斯卡奖——Reimagine Education在线课程类金奖（Gatech，2019b），它对全球慕课学位项目的建设和运作具有重要引领和示范作用。受客观条件的限制，在全面获取OMSCS内部资料方面尚不完整，但本研究对该项目运行体制与机制的初步探讨，对我国推进慕课学位项目建设具有重要启示和借鉴意义。
首先，鼓励高校积极探索基于慕课的继续教育学位项目的融合与创新。查尔斯·伊斯贝尔说：“大学应利用网络和信息技术以较低成本为更多的人提供教育，让他们为不断变化的社会和经济环境贡献力量而作好准备。”（Guthrie，2019）2017年1月19日，国务院印发的《国家教育事业发展“十三五”规划》中指出，要“鼓励高等学校基于互联网开展学历与非学历继续教育”。根据我国高校专业硕士培养管理规定，结合社会对新兴技能人才的需求和成人学习的特点和规律，可优先探索基于慕课的专业硕士学位项目新型服务业态。清华大学联合学堂在线平台率先启动了首个基于慕课的混合式教育学位项目——“数据科学与工程”专业硕士项目，该项目突破了传统专业硕士学位的招考和培养模式，为推进我国基于慕课学位项目的改革与创新提供了实践基础。其次，建立健全慕课学位项目的质量保证机制。教育质量是慕课学位项目恒久不变的生命线。要以校内硕士学位项目质量标准为指南，创新设计慕课学位质量保证机制，从人才培养方案、课程设置、教学内容、主讲教师、毕业项目、评价标准等方面与校内硕士学位项目保持一致，加强学习数据监测与分析，提供个性化的学习支持与服务，确保高质量的人才培养水平。最后，建立健全慕课学位项目运行体制与机制，推动项目良性运行和协调发展。这是一项较为复杂的系统工程，对这方面的探讨工作我们将在后续研究中持续跟进。
注释：①以政府颁发的相关文件为例，有时将机制作为体制的一部分，如《国务院关于2005年深化经济体制改革的意见》（国发〔2005〕9号）；有时将体制机制分列，如《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印发完善促进消费体制机制实施方案（2018-2020年）的通知》（国办发〔2018〕93号）、《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创新农村基础设施投融资体制机制的指导意见》（国办发〔2017〕17号）等。②该表内容引自：https：//pe.gatech.edu/sites/pe.gatech.edu/files/LR-PMaster_vs_M_Science.png。③对于国际申请者来说，对其托福或雅思成绩有具体要求，详见：http：//catalog.gatech.edu/admissions/grad/english-proficiency-intl-students/。④该表整理自：https：//www.udacity.com/georgia-tech。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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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贺斌，博士，教授，江苏省第五期“333高层次人才培养工程”第三层次培养对象，硕士生导师，南通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江苏南通226019）；黄新辉，副教授，硕士生导师，南通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江苏南通226019）。
基金项目：全国教育科学规划教育部重点课题“‘双一流’战略背景下中国高水平大学开放教育资源建设的比较研究”（DCA190330）；2015年度江苏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一般项目“后慕课时代：基于慕课的翻转课堂教学模式设计研究”（2015SJD676）。
来源：https://mp.weixin.qq.com/s/fXAHsaSk_Gcc4Y0fGaHO9A
慕课学位项目是慕课服务从免费资源经由完课证明、学分认证之后，迈向真实学位的一个颠覆性创新。美国慕课学位项目享誉全球，其成功可归结为专门为在职人群定制服务、灵活定义入学要求、教学质量保持世界一流、高可达性确保教学成效和教育技术的应用创新。美国慕课学位项目取得成功的关键在于其科学设计的运行体制与机制。运行体制与机制具有相辅相成的辩证关系：运行体制依据静态的组织架构和规约章程来约束机制的运行，而运行机制则通过动态调节来维持现有体制并对其某些缺陷进行修复。以佐治亚理工学院OMSCS项目为例，其运行体制表现为通过签署正式协议来清晰规约大学与慕课机构的职能划分，以此推动学位项目的规范运作和可持续发展；其运行机制主要包括动力形成机制、协调控制机制、质量保证机制和评价反馈机制，四种机制协同运作确保学位项目的高质量发展。反观我国的慕课学位项目实践，政策上应该鼓励高校积极探索基于慕课的继续教育学位项目的融合与创新，同时要建立健全慕课学位项目的运行体制与机制，确保学位项目的高含金量。
关键词：慕课学位项目；运行体制；运行机制；佐治亚理工学院；OMSCS
1问题提出——美国慕课学位项目何以成功：运行体制与机制之探
作为全球公认的慕课潮流领跑者，美国在2012年先后涌现出慕课的“三驾马车”——Udacity、Coursera和edX。由于这些平台均具有世界顶尖名校（如斯坦福大学、哈佛大学、麻省理工学院）的支持背景，顿时吸引全球著名高校纷纷加入并参与其中的慕课建设，从而引起慕课的爆发性增长，人们对慕课的狂热追捧由此拉开序幕。然而，经过一年左右的实践探索，许多研究者发现，慕课可能因其允许“大规模访问”“不限身份”等特性而导致通过率低和学习质量不确定等问题。为改变这一被动局面，2013年Udacity创始人、斯坦福大学塞巴斯蒂安·特龙（Sebastian Thrun）教授决定将慕课服务的重心从大学的基础课程向短期的纳米学位项目（Nanodegree Program）转型。纳米学位项目是一个基于项目和技能（Project and Skills-Based）的教育认证项目，其使命定位于学习者的职业技能（尤其是社会新兴职业技能）提升和优质就业机会获取。纳米学位证书是由慕课组织与企业伙伴共同签发的证书，与国家认可的高等院校或科学研究机构授予的正式学位证书存在本质区别。与此同时，Udacity又联合佐治亚理工学院（具有全美顶尖的计算机科学课程）和美国电话电报公司（AT&T）推出全球第一个完全在线的计算机硕士学位项目并大获成功。2016年春季，受佐治亚理工学院在线硕士学位项目的启发，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UIUC）启动了“iMBA”在线项目，这是其广受赞誉的MBA课程的完全在线版本。耶鲁大学目前也正在为医生助理开发完全在线的医学硕士学位项目（Goodman et al.，2019）。据不完全统计，到2019年全球（主要集中在美英等国）慕课学位项目已达50个左右，项目运行状态总体良好（Pickard，2020）。
慕课运行机制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慕课项目的运行状态。本研究要解决的核心问题是：运行良好的慕课项目背后存在什么样的运行机制？如何选择最佳的项目案例加以分析说明？在中国知网数据库中（来源类别为CSSCI和核心期刊），同时以“慕课”（或“MOOC”）和“学位”为“篇名”的文献仅有3篇（其中包含1篇译文），尚未发现专门针对慕课学位项目运行体制和机制的系统性研究成果。因此，探讨慕课学位项目内部运行体制和机制以及它们对运行状态的影响就显得尤其迫切和重要。
本研究以美国佐治亚理工学院在线计算机理学硕士（Online Master of Science in Computer Science，OMSCS）学位项目为例，深入分析该项目的运行体制和机制，以窥探影响其运行的“带规律性的模式”。选择OMSCS作为分析案例的原因主要有三点：第一，该项目是全球第一个也是目前最大的慕课学位项目，运行时间长，且日趋成熟稳定。第二，该项目运行状态良好，对其运行机制的探讨具有重要的理论参考价值。第三，多方利益相关者对该项目的认可度高，具有很强的典型性和可操作性。
2重要概念辨析——美国慕课学位项目何以成功：运行体制与机制之探
虽然体制与机制是我国学界和政界的高频词，但其内涵比较模糊和多义，常常被赋予主观性解释、诠释和界定（石学峰，2013）。学界对体制与机制的基本理论研究较少，且未形成共识（李松林，2019）。从使用习惯来看，有的将机制作为体制的一部分，有的将体制与机制平行分列①。为了精准地分析慕课学位项目的运行体制与机制，本研究拟从社会学视角对以下相关概念进行辨析。
1.体制与运行体制
“体制”一词是中文语境下的专用词汇，英文语境中并无与“体制”相对应的英语单词。为方便交流，国内研究者通常将“体制”译为System（系统）或Institution（制度），但这种译法容易让人们将中英词意作简单等同。诸多学者对体制提出了各自不同的看法。如赵理文（2009）认为，“体”的本意是指人的身体，后来延伸为事物的存在方式，“制”是指“式样”，“体制”就是指社会活动的组织体系和结构形式。李松林（2019）认为，体制是渗透某种意识形态或价值观念，在相关领域或组织间形成的一种基本的整体关系框架。这种将体制等同于组织机构的定义是体制的狭义定义。通常，由于社会组织机构的层次、隶属和权责等关系需要相应的规章制度加以明确规定，因此，有人主张将社会规范纳入体制范畴。例如，孙绵涛（2009）将社会体制视为社会机构与社会规范两个基本要素所组成的结合体或统一体。这种将体制视为组织机构与规章制度结合体的定义是体制的广义定义。本研究主要采纳这种机制观。类似地，教育运行体制是指由教育运行机构与教育运行制度规范两个基本要素所组成的结合体或统一体。
2.机制与运行机制
“机制”对应的英语单词是Mechanism。它原指机械系统构造和工作原理。当人们把“机制”引入到社会、生物和教育等领域时，就形成了社会机制、生物机制、教育机制等不同称谓。郑杭生（2005）认为，机制是结构、功能以及发挥功能的作用过程与作用原理，概括起来就是“带规律性的模式”。孙绵涛（2009）指出，机制是指机器各个部分之间的相互关系及其运行方式。由此可见，机制就是遵循和利用某些客观规律，使相关主体间关系得以维系或调整，并实现预期作用的过程（李松林，2019）。
机制的运行有其内在规定性，即遵从事物发展变化的内在规律（呼和，2018）。运行机制是指在人类社会有规律的运动中，影响这种运动的各组成因素的结构、功能及其相互关系，以及这些因素产生影响、发挥功能的作用过程和作用原理。郑杭生（2005）从系统层次角度将一级运行机制分为动力机制、整合机制、激励机制、控制机制和保障机制5个二级机制。孙绵涛（2014）认为，机制存在层次机制、形式机制和功能机制（分为激励机制、制约机制和保障机制）三个相互联系的类型。综合上述观点，本研究将从动力形成机制、协调控制机制、质量保证机制、评价反馈机制等方面对运行机制进行全面深入的探讨。
3.运行体制与运行机制的关系
如图1所示，这里的运行体制（广义）是针对运行组织系统和制度规范的统一体而言的，偏向于静态的组织架构和规约章程；运行机制是针对影响运行的规律性模式而言的，偏向于动态的运作执行。在运行体制内部，运行的组织架构依据运行的规约章程确立，反过来让规约章程发挥作用。在事物运行过程中，总体的运行体制为具体的运行机制提供框架制约；而具体的运行机制维持现有的运行体制，并可能对体制中的某些缺陷具有一定的修复作用。此外，当运行机制直接作用于运行系统时，运行系统具体的执行结果就是运行状态。
图1 运行体制与运行机制的一般关系
3佐治亚理工学院慕课学位项目的推出及其成功特色——美国慕课学位项目何以成功：运行体制与机制之探
1.佐治亚理工学院抢占先机推出OMSCS项目
始建于1885年的佐治亚理工学院（Georgia Institute of Technology，简称Georgia Tech，缩写为Gatech）是世界顶尖的公立研究性大学，其办学质量享誉世界。在《泰晤士高等教育》（Times Higher Education）2019年世界大学综合排名中，佐治亚理工学院位列第44、计算机学科位列第7；在《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U.S.News&World Report）2020年综合大学本科排名中，佐治亚理工学院位列第29，计算机学科位列第5。
佐治亚理工学院依托其领先世界的计算机专业优势，2013年5月14日，与Udacity、美国电话电报公司联合发布了全球第一个完全在线的计算机硕士学位项目（Gatech，2013），以满足不同学习者的个性化需求。该慕课学位项目包含4个专业，共计40门课程（统计时间为2020年2月）。这是目前美国规模最大的计算机硕士学位项目（Goodman et al.，2018）。佐治亚理工学院在线硕士学位的费用约为7000美元，远低于在校生获取计算机科学硕士学位时需要支付的4.5万美元。更重要的是，项目学生获得的学位证书上没有标记“在线”两字，完全等同于面授取得的学位（Goodman et al.，2019）。该项目于2014年1月正式开始接受公开申请（Shah，2013）。学生只要在Udacity上学完一系列慕课并拿到全部结课证书，就能取得佐治亚理工学院计算机科学专业的硕士学位，并有可能获得在美国电话电报公司的实习机会。OMSCS项目主要得益于佐治亚理工学院计算学院院长兹维·加利尔（Zvi Galil）和Udacity创始人塞巴斯蒂安·特龙的创造性构思，旨在以慕课形式提供教学内容和学术支持，从而为传统硕士学位项目提供低成本、高质量的可选方案。迄今为止，佐治亚理工学院先后发布了10个完全在线的理学硕士学位和3个混合的专业硕士学位。这两类慕课硕士学位项目在培养目标、培养对象、选择理由和入学要求等方面均存在差异（见表1），由此可见佐治亚理工学院在在线学位项目设计方面的充分考量。
表1 佐治亚理工学院理学硕士与专业硕士比较②
2.佐治亚理工学院OMSCS项目的成功特色
第一，为在职人群定制服务。为具有工作经验的在职人群提供服务是推出OMSCS项目的一个重要原因。该项目支持灵活、泛在、个性化的学习，有助于职场人士妥善平衡学习、工作与生活之间的关系。例如，OMSCS的考试通常开放三天，虽然这意味着学习者要在ProctorU监考系统中加班加点，但他们能够灵活地选用这三天时间来满足其生活和学习需求。Udacity一位负责协调OMSCS的项目经理西娅·拉吉声称，参与第一期OMSCS项目的学生平均年龄为34.8岁，比在校生的平均年龄整整大11岁，有75％的学生是全职的，94％的学生在入学后就参加了工作（Raj，2014）。佐治亚理工学院还提供了专门的OMSCS职业服务，帮助学习者在每个职业阶段获得专业发展以提升他们的职业价值。比如，职业导师安排虚拟约会就求职、面试、简历及专业文档、工资谈判、职业规划与专业发展等与学生展开讨论。
第二，重新定义研究生入学。为了让更多的申请者能够接触到OMSCS项目，佐治亚理工学院规定了被OMSCS项目录取学生的首选资格：具有计算机科学或相关领域（通常是数学、计算机工程或电气工程）的本科学位、平均学分绩点（GPA）大于等于3.0。不符合这些标准的申请者将根据具体情况进行评估。但对申请在校计算机硕士学位项目的考生而言，GPA为3.0只是可以录取的最低要求，而绝大多数候录者的实际分数会更高一些。在校计算机硕士学位项目还需提交美国研究生入学考试（GRE）分数，每年有一组申请者可申请秋季开学。而OMSCS不要求提交GRE分数，每年有两组申请者可申请在秋季或春季开学（Goodman et al，2019）。在斯坦福大学的一次谈话节目中，当被问及OMSCS录取标准为何不重视GRE分数时，兹维·加利尔这样说：“在诸如计算机科学等领域，GRE并不能很好地预测成功。”（Raj，2014）另外，对国际学生③而言，网上学习也不会涉及“签证”问题（Lewin，2013）。
第三，教学质量保持世界一流。人们误以为MOOCs会比在校课程容易得多。其实不然，OMSCS项目的课程相当难。佐治亚理工学院、Udacity和美国电话电报公司共同决定，绝不淡化“一所领先世界的理工学院”的响亮品牌。因此，即使借助慕课平台进行完全在线学习，该项目也会根据佐治亚理工学院的严格标准对学习者的学习成效进行评估。负责“基于知识库的人工智能”这门课程的阿肖克·戈尔（Ashok Goel）等人让在线学生和在校生都学习该课程，他们采集分析学习绩效数据后发现：在线学生的表现至少与在校生一样好，而且在线学生的反馈十分积极（Goel et al.，2016b）。换言之，OMSCS项目学习与在校计算机硕士项目学习一样牢固、深刻和透彻。兹维·加利尔（2014）认为：“如果为非传统背景的学生提供入学机会，我们会发掘许多优秀的学生，你还会发现他们在计算机科学领域胜过许多来自斯坦福、伯克利、卡耐基梅隆的学生。”
第四，高可达性让教学受益良多。OMSCS项目主要通过解决学习计划、居住地、经济承受力、包容性等四个方面的传统障碍，提升该项目的可达性（Accessibility）。在OMSCS项目运行情境下，随着项目可达性的提高，学习者的学习动机会变得更强，学习经历会更为丰富，接触到的职业也会更加多样。高可达性为教学带来诸多便利，主要包括：学生发起的讨论、多主题并行讨论、可扩展与自我文档化的讨论（Extended and Self-Documenting Discussions）、寻求帮助与生生互动、学生教学助理、专家水平同伴反馈、鲜活的师生互动等。乔伊纳（Joyner）等人通过外部观察和研究发现，这些便利从未在校内课堂中出现过，且在线学习者对OMSCS项目课程的评价明显优于校园课程（Joyner et al.，2016）。
第五，重视教育技术应用创新。人工智能等新技术的迅猛发展可能会催生出机器人辅助学习的新形式。机器人导师能够利用数据跟踪学生的学习进展，在智能分析的基础上不断为学生提供高质量的知识和高水平的支持。佐治亚理工学院计算学院副院长查尔斯·伊斯贝尔（Charles Isbell）表示，“我们已经使用AI机器人——吉尔·沃森（Jill Watson）代替助教来回答标准问题。它干得相当不错，能够及时准确地给出答案，学生们感到非常满意。”（Guthrie，2019）事实上，有些学生宁愿向机器提问，也不愿向可能对他们进行评判的助教和讲师求助。此外，佐治亚理工学院还开发了Peer Feedback工具软件用于学习活动的同伴评议；基于Sakai开发出T-Square学习管理系统，以支持作业提交和专家评估（Lisle et al.，2020）。可以说，OMSCS项目是现代教育技术在慕课学位项目中创新应用的典范。时任奥巴马总统科学技术顾问委员会顾问、马里兰大学物理学教授詹姆斯·盖茨（James Gates）这样说：“这是第一个经过深思熟虑后慎重地将教育技术用于规模化教学的尝试，具有划时代意义。”（Lewin，2013）
4佐治亚理工学院OMSCS项目运行的体制与机制——美国慕课学位项目何以成功：运行体制与机制之探
正如佐治亚理工学院计算学院院长兹维·加利尔所言，“OMSCS的成功超出了我们的想象”（Gatech，2019a）。OMSCS成功运行的背后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运行体制和机制在起作用值得探索。下文笔者将对佐治亚理工学院OMSCS项目运行的体制与机制进行深入分析。
1.OMSCS项目的运行体制
佐治亚理工学院专门成立了旨在“激发创新、赋能学习、促使成功”的职业教育部（Georgia Tech Professional Education，GAPE），该部门专门负责面向STEM和商业领域的成年职业人士提供专业发展课程、认证项目和在线硕士学位。所提供的项目严格并且富有吸引力，其中包含为佐治亚理工学院赢得国际声誉的技术卓越项目和教育卓越项目。经美国南部院校协会学院委员会（The Southern Association of Colleges and Schools Commission on Colleges，SACSCOC）的认可，佐治亚理工学院可以授予学士、硕士和博士学位，而且还提供了多种认证类别，以满足学习者的差异化需求。由于佐治亚理工学院的证书代表着学术严谨和高级技能，因此学习者拿到认证证书后更容易在全球市场上脱颖而出。佐治亚理工学院还建立了OMSCS慕课学位项目管理网站（http：//www.omscs.gatech.edu/），用以全程支持该项目运作。
从大学与慕课机构的职能划分上看，佐治亚理工学院主要提供教学内容、教课教授和教学团队，Udacity公司主要提供慕课平台和相应的技术支持（Lewin，2013）。在运行规范方面，大学与慕课机构需签署正式协议（如在线课程托管协议等），以推动OMSCS学位项目规范运作和可持续发展。
2.OMSCS项目的四大运行机制
（1）动力形成机制
慕课学位项目的持续、稳定和良性发展，必须以获得适度的动力为前提。社会运行学派的开创者郑杭生（2003）认为，动力形成机制主要包含动力源开发、动力转化、动力培育、动力分配、动力监控与反馈5个环节。如图2所示，在慕课学位项目动力机制的运作过程中，高校、学习者和慕课机构等动力主体都会采用相应措施，以保证动力机制所提供的动力是适度的。
图2 慕课学位项目动力机制的运作过程
佐治亚理工学院OMSCS项目之所以呈现出指数级发展的良好态势，这与它采取的具体措施密切相关。
第一，追踪岗位热点，瞄准社会需求。随着全球进入“人工智能+”时代，美国社会对计算感知与机器人、计算系统、交互智能、机器学习等专业的人才需求很大。据估计，目前就业市场上有300万个技术职位空缺（Gatech，2020）。由于佐治亚理工学院的计算学院专业实力雄厚，学习者自然有理由相信在该校毕业后能够获得更多、更好的就业机会。
第二，拓宽宣传渠道，突出项目特色。将低成本与高水平大学证书相结合的在线模式越来越受到重视（Goodman et al.，2019）。佐治亚理工学院借助OMSCS项目网站、Udacity官方网站、国际学术会议、著名博客和搜索引擎等管道，广泛宣传OMSCS项目的特色和优势，如含金量高且与在校生等同的硕士学位、世界领先的专业优势、顶级的教学质量、低廉的学费、《财富》100强企业的就业机会等，对美国甚至全球学习者来说都极具吸引力。
第三，提供试学机会，增强良好体验。除部分实战项目类MOOCs或少量付费MOOCs之外，佐治亚理工学院将大部分学位MOOCs放在Udacity平台上，如塔德·斯塔纳（Thad Starner）教授的“CS 6601：Artificial Intelligence（人工智能）”、查尔斯·伊斯贝尔教授的“CS 8803：Reinforcement Learning（增强学习）”、阿肖克·戈尔教授的“CS7637：Knowledge-Based AI（基于知识库的人工智能）”等课程。任何学习者在决定申请之前，都可以自由免费开放访问相关课程信息，提前预看教学视频、阅读文档资料等。当学生在试学后认为教学内容符合自身需求时，再付费申请学位课程。
（2）协调控制机制
协调控制机制旨在兼顾和平衡高校、学习者和慕课机构等多方主体的权益和关系，激励和引导他们形成互惠的价值观念和协调的行为方式，助力慕课学位项目在整体上健康发展。具体包括以下举措：
其一，平衡多方利益，促进共同发展。只有利益相关者的多方利益平衡得当，他们才有可能凝心聚力，真正形成事业共同体，反过来促使他们找准定位，各司其责，发挥潜能，共同发展。王宇和汪琼指出，对慕课组织而言，慕课学位项目能够提升课程利用率，吸引更多用户和付费，为商业可持续发展提供动力；对高校而言，慕课学位项目能够节省宣传成本与网络开发成本，扩大影响力和优质资源的传播面，且产生一定的经济效益；对学习者而言，慕课学位项目能以较低成本和自定步调的学习方式获得学位证书（王宇等，2019）。另外，OMSCS项目为美国电话电报公司培养了优秀毕业生，争取到该公司200万美金的投资。美国教育委员会（American Council on Education）高级副主席特里·哈特尔（Terry W.Hartle）这样评价：“佐治亚理工学院是一所以极低成本提供重要学位的著名大学，她直接联系《财富》100强企业扩充资金管道。”（Lewin，2013）
其二，创新招生模式，保证培养质量。顶级的在线学位应该具有包容性。在设计入学要求时，佐治亚理工学院会为每个条件合格的申请人提供机会，但只有那些勇于接受挑战的学生完成学位后才能达到毕业的要求（Mendez，2018）。由于“进门较易”的入学条件，吸引全球学生踊跃申请。官网显示，到2019年秋有来自全球117个国家9044位学习者正式提出了学位申请（Gatech，2020）。另外，“出门较难”的毕业条件，又让人才培养质量得到保障。在扩大招生规模的同时，OMSCS项目利用规模效应降低边际成本，实现项目盈利，从而带动项目可持续发展。虽然低成本并非所有在线教育的特征，但规模经济会让每位学生的在线课程成本降低。由于不受地理位置、日程安排或教室规模的限制，在线课堂的人数要比校内课堂多得多。尽管创建在线内容的前期成本很高，但该内容可以重复使用，因此可以摊薄成本。从实际运作来看，2015年OMSCS的净收入约为200万美元，到2016年秋季已经偿还了当时计算机科学系对该项目的初始投资（Goodman et al.，2019）。
其三，签署合同文本，规约主体权责。《佐治亚理工研究公司与Udacity在线课堂托管修订协议》中明确规定，双方共同分担收益与损失，由佐治亚理工研究公司承担项目收益与损失的60%，Udacity承担项目收益与损失的40%。另外，该协议还全面细致地规定了双方的具体权责。例如，协议规定Udacity可以为非注册学生提供Udacity自己的证书，但向学生提供的关于Udacity课程和认证等附加信息均与佐治亚理工学院的认证、学分或学位无关。
（3）质量保证机制
佐治亚理工学院在质量保证方面的做法主要包括以下7个方面：
其一，在线学位与学校学位的培养方案总体保持一致。慕课学位项目人才培养方案的课程设置、毕业学分、授课内容、考试方式、毕业项目等，与学校学位的培养方案总体上保持一致，这为人才培养质量提供了根本保障。
表2 Georgia Tech学位项目与单门Udacity课程比较④
从表2中可以看出，与Udacity平台上免费开放的单门课程不同，OMSCS项目与佐治亚理工学院校内学位的培养方案要求一致：需要开设12门课程，计36个学分，以学期为单位安排学习计划，学生需要提交完备资料并通过验证后方可申请入学，教学内容完全是由佐治亚理工学院教授开发的课程，学生需要参加佐治亚理工学院组织的考试和项目作业等。
其二，采用相同的教师、相同的课程、相同的时间表、相同的作业、相同的考试与相同的评分标准（Mendez，2018；Goodman et al.，2019）。为了解决在线教育通常引起的质量问题，佐治亚理工学院在设计OMSCS项目时，要求在线学生使用与在校生完全相同的在线版本课程，且由教授这些课程的同一教师设计而成，并使用相同的标准进行评分，甚至规定学生提交作业的最后期限都一样。
其三，课程更新需要经过专门的质量审查。对于任何硕士学位项目而言，课程是其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尽管更新在线课程可能比较昂贵，但OMSCS在线课程绝不落后于校内课程。与开设新课程一样，要根据质量审查（Quality Audits）机制和课程领域的发展情况来对现有课程加以更新。Rosset（2017）指出，“OMSCS项目最大的优势就是课程质量，它的课程可以打满分。”
其四，教学与助管团队协作，全程提供学习服务。佐治亚理工学院的教学团队为学习者提供全程学习指导与学习反馈，包括选课建议、学习进度管理、作业人工批复等。由于参与OMSCS项目的学生人数太多，佐治亚理工学院引入虚拟助教来增强和扩大师生之间的互动（Goel et al.，2016c）。来自Udacity的课程助理以各种方式与学生展开互动，针对每个学分他们至少要为学生提供1小时的支持，还要向Udacity的“质保”（Quality Assurance）人员以及佐治亚理工学院的教员们及时汇报相关情况。
其五，增强考试环节监管技术，提高学习检测的真实性和可信度。采用教室人工监考、考试中心人工监考和实况监督的线上考试，以最大限度减少作弊和替考现象的发生。OMSCS项目采用美国在线监考工具开发公司ProctorU的技术，便于全球学生利用网络摄像头（WebCam）参加在线考试。
其六，加强对学习过程数据的跟踪采集，提供全程全景的学习行为分析。基于慕课的学习方式为跟踪采集学习数据和深度分析学习行为提供了便利。与大多数慕课平台仅提供签到次数、学习时长、发贴数、客观题分数等简单的描述性统计分析不同，佐治亚理工学院会对OMSCS项目中使用的所有平台、流程和系统进行分析，进而识别出在整个项目中学生与之交互的所有目标对象（Lisle et al.，2020）。
其七，强大的全球学习社区助力专业发展。OMSCS项目创建了一个由计算机专业人士组成的世界性社区，他们开展课程协作，建立专业网络，分享工作机会，进行面对面的联系以及在学习和职业发展中相互支持。
（4）评价反馈机制
GAPE重视听取相关利益者的多方评价和反馈意见，以期帮助查找OMSCS项目运行中存在的不足，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第一，重视学习者对OMSCS项目的评价。学习者作为学位项目最直接的受益者，其反馈对于项目改进至关重要。正如一位毕业生马克斯·罗塞特（Max Rosett）所言：“OMSCS项目最大的优势是课程质量。这些课程严谨、全面、富有挑战性。OMSCS由于与佐治亚理工学院的校园课程一样向学生授予完全相同的学位而享有盛誉。”（Rosett，2017）
第二，重视来自授课教师的反馈信息。授课教师作为教学内容的组织者、实施者和评价者，其反馈意见最能反映教学中存在的本质问题，因而对于改进在线教学意义重大。“人工智能”授课教师塔德·斯塔纳通过数据对比发现，在每一次测评中，参与OMSCS的学生成绩总体上优于在校学生；在课程进行期间和课程结束后进行的多次调查表明，学生们对这门课程非常满意；有的学生希望“在开设其他OMSCS课程时继续沿用本课程中使用的教学方法”；更有一名学生在学习完这门课程后将他的专业从“软件与数据库”转到了“交互智能”（Goel et al.，2016a）。
第三，重视来自企业伙伴和慕课公司的反馈。作为慕课学位项目的运营方之一，企业和公司对项目的反馈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他们是否愿意继续投资和运行该项目，因而他们的意见亦值得重视。据美国电话电报公司官方报道，项目开启当年注册人数超过2200人，计算机硕士学位项目取得了巨大成功（AT&T，2014）。Udacity声称，自2013年发布该项目起，该项目呈现出指数级增长态势，到2019年有来自全球100多个国家的9044位学习者参与注册。此外，佐治亚理工学院职业教育部每年都会发布年度影响报告，向社会公布项目运行的基本情况。
总体而言，从目前的反馈信息来看，学习者、高校、慕课机构与合作企业等多方利益相关者对OMSCS项目高度认可，好评如潮。
5总结与反思——美国慕课学位项目何以成功：运行体制与机制之探
慕课学位项目是慕课服务从免费资源经由完课证明、学分认证之后，迈向真实学位的一个颠覆性创新。自诞生之时起，慕课学位项目就因其卓越的主办大学、一流的质量保障和相对低廉的费用而备受青睐。慕课学位项目运行的实际成效受到学习者、高校、慕课机构、招聘企业等多方利益相关者的高度认可，进而推动慕课学位项目急剧升温。短短数年间，世界著名高校纷纷推出自己的慕课学位项目。佐治亚理工学院的OMSCS项目是全球第一个、也是目前规模最大的慕课学位项目，并荣膺2019年教育技术的奥斯卡奖——Reimagine Education在线课程类金奖（Gatech，2019b），它对全球慕课学位项目的建设和运作具有重要引领和示范作用。受客观条件的限制，在全面获取OMSCS内部资料方面尚不完整，但本研究对该项目运行体制与机制的初步探讨，对我国推进慕课学位项目建设具有重要启示和借鉴意义。
首先，鼓励高校积极探索基于慕课的继续教育学位项目的融合与创新。查尔斯·伊斯贝尔说：“大学应利用网络和信息技术以较低成本为更多的人提供教育，让他们为不断变化的社会和经济环境贡献力量而作好准备。”（Guthrie，2019）2017年1月19日，国务院印发的《国家教育事业发展“十三五”规划》中指出，要“鼓励高等学校基于互联网开展学历与非学历继续教育”。根据我国高校专业硕士培养管理规定，结合社会对新兴技能人才的需求和成人学习的特点和规律，可优先探索基于慕课的专业硕士学位项目新型服务业态。清华大学联合学堂在线平台率先启动了首个基于慕课的混合式教育学位项目——“数据科学与工程”专业硕士项目，该项目突破了传统专业硕士学位的招考和培养模式，为推进我国基于慕课学位项目的改革与创新提供了实践基础。其次，建立健全慕课学位项目的质量保证机制。教育质量是慕课学位项目恒久不变的生命线。要以校内硕士学位项目质量标准为指南，创新设计慕课学位质量保证机制，从人才培养方案、课程设置、教学内容、主讲教师、毕业项目、评价标准等方面与校内硕士学位项目保持一致，加强学习数据监测与分析，提供个性化的学习支持与服务，确保高质量的人才培养水平。最后，建立健全慕课学位项目运行体制与机制，推动项目良性运行和协调发展。这是一项较为复杂的系统工程，对这方面的探讨工作我们将在后续研究中持续跟进。
注释：①以政府颁发的相关文件为例，有时将机制作为体制的一部分，如《国务院关于2005年深化经济体制改革的意见》（国发〔2005〕9号）；有时将体制机制分列，如《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印发完善促进消费体制机制实施方案（2018-2020年）的通知》（国办发〔2018〕93号）、《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创新农村基础设施投融资体制机制的指导意见》（国办发〔2017〕17号）等。②该表内容引自：https：//pe.gatech.edu/sites/pe.gatech.edu/files/LR-PMaster_vs_M_Science.png。③对于国际申请者来说，对其托福或雅思成绩有具体要求，详见：http：//catalog.gatech.edu/admissions/grad/english-proficiency-intl-students/。④该表整理自：https：//www.udacity.com/georgia-tech。
参考文献：
来源：https://mp.weixin.qq.com/s/fXAHsaSk_Gcc4Y0fGaHO9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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